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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即使类比不是一个有效的论证方法，那它也是一种叙述方法，至少是二次验证方法。斯宾塞的“社会达尔文主义”之臭名昭著，不是因为使用了类比的方法，而是用得极其不恰当。实际上，类比是人们超越自身视野的基本方式，考察适合某事物的规律，如何能最大程度上符合别的事物的规律，那总是很有趣、很有用的事情。基于这样的判断，审视一下人类和他们的邻居——这个世界上其它所有的生物——的不同，那自然会得到很多很有意思的结论。

　　比如说，不用我们过多的考证和思考，就能够得到的结论是：大自然好像很在乎雄性生物，而不是雌性生物。直观的表现就是雄性生物比雌性生物要漂亮得多。必须声明，那些雌雄不分的生物，以及像深海中的鱼那样性别变换不定的生物，不在讨论之列。验证这个结论并不困难：鸟类，无论是鸳鸯、孔雀，还是百灵鸟、鸡，那都是雌性灰不溜秋、身材矮小、其貌不扬，而雄性则是拥有漂亮的羽毛，动人的歌喉，强壮的体魄。兽类大抵也是如此，看雄性强健的肌肉、豪迈的气势、身材迷然的曲线，那真是充满了阳刚之美；而雌性，则是皮包骨头，羸弱得走路都摇摇晃晃，除了某一器官特别发达之外，找不到可圈可点之处。植物界也是这番情形，那些姹紫嫣红、争芳夺艳、令人赏心悦目的花，大多都是雄性的；纵然有的植物的花有雄雌性之别，那大多也是雄性的花比雌性的花美丽。下次去植物园的时候，千万要记得，是雄性而不是雌性，在装饰着大地。那些花都是雄性，而且是雄性的繁殖器官，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女人们那么喜欢花儿了。

　　当然，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，这个定律也不是万能。比如，我就看不出男青蛙比女青蛙漂亮在什么地方，蛇、鳄鱼、猩猩等，大概也是这样。特别是马，历史上有名的千里马不乏女流。但是，如果要细究的话，便会发现特殊的例子其实并不多，那我们大可相信生物界都是阳盛阴衰的。要说起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，那回答起来一点都不困难：是为了繁衍的需要而进化的机能。

　　在这些特殊的例子当中，让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人类社会了，而且非但男性不比女性漂亮，反而黯然失色不少。这情形其实在原始社会的时候，就被人们发现了，看看今天残存的土著部落，大约就知道当时的情形：女人是不允许打扮的，她们身上的家伙，只是半块树皮，有的时候也可能是树叶和兽皮。而男人们则是身上刻着刺青，脸上涂抹着油彩，头发上点缀着鸟类的羽毛。织物的衣衫，首先要照顾到男人们，女性和孩子都是靠边站。这大概是男人们的不满吧，他们肯定责备上帝为什么违背了自然的法则，让他们如此挺不起腰。发牢骚没有用，于是就只能自己打扮自己，弄个心理平衡了。男人其实比女人更爱虚荣。

　　认清这些都是必要的，要是人类像动物那样，到了发情的季节互相勾引一下，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育下一代，那人类哪来的悲剧呢？女人们哪来的悲剧呢？这说明，人类社会自有她独特的规律。如果我们泛泛地下结论，那可以说女性和男性都是悲剧性的，而且悲剧的本质都是一样的，都是社会观念和制度的畸形产物。在提倡三纲五常的时代，臣听命于君，老婆听命于丈夫，都是一种人格的依附。实际上，那些士大夫们正是以妻妾自居，他们甘心在帝王面前撒娇、犯贱，被谪贬的官员的哀戚，和那些被休了的大女人并没有大的差异。所以，白居易同情的是琵琶女，而不是无家可归的老头。

　　女人的漂亮贤惠，可以使她嫁个好婆家；男人们十年面壁，一朝踏尽长安花，然后卖身于帝王家。女人们要服侍丈夫，而男人们要伺候他们的头儿。失去独立人格和自由的人，天生是悲剧性质的，没有人能超脱。历史上很多的女性，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，或者为时代殉葬。但是比起男人来，这样女性的数量不知要少多少个数量级。所以说，讨论女性的悲剧，必须要分清哪些是时代作用的。男人不哭，但不是说他们的苦难要比痛哭流涕的女人来得少。在女性遭遇一件不幸之前，其实有一万个男人已经遭受过了。女人的悲剧其实没有代表性，也没有特殊性。

　　既然女性没有异于、超于男人的悲剧，那么我们就看看女性内部的情况是如何的。当然指的是美女和丑女了。卡在中间的最讨厌，他们什么优点都有点，但是又不惊天动地，她们有本钱，但是又不多。但是可贵的是，她们有自知之明，知道如果如何扬长避短，将自己的那点本钱发挥到极至。贤惠温柔，是她们后天色生产的核武器，极有杀伤力，毕竟好的性格往往能在一段时间后发出持久的芳香，这足以让她们得到幸福的生活了。她们很有眼力，也有打动异性的技巧，所以她们往往能找到释仁哲这样的好男人和高手作为归宿。

　　中庸是非常好的，是世界的最高真理。但是太过中庸，那就是平庸，毫无特色导致我们不想去说她们，所以我们还是谈丑女和美女。但是更大的麻烦来了：历史上留名的丑女简直少得可怜，无论如何也不能为谈论美女的悲剧做个陪衬。我想了一个晚上，耗尽我八世修为，才想出以下几个：

　　首先是东施姐姐啦，接下来是《登徒子好色赋》中登大夫的老婆，黄帝的妃子嫫毋，战国时的钟离春，东汉时的孟光，三国时的阮女，据说诸葛亮的老婆也是很差，于是也算上了。这么几个不能交差，于是加上玫瑰和中等美女斑竹，又加上渚清沙白和碎红如绣斑竹，总算是凑足了十个，这才安稳地睡觉去。

　　而美女多得数不清，简直能写个《美女通史》。有史记载的第一个美女，是周口店的一只猿人，从她留下的化石来看，很可能是美女的祖先。接下来美女的事业很是辉煌，缧祖、女娲、皇娥、女英、涂山氏、妹喜、妲己、褒姒……只是西周之前的，我们就能举出这么多。不过话又说回来了，这些留名的美女，大多都是祸国的胚子。美女们的结局可能不是无疾而终，但是也远不能说她们是悲剧的，在享尽人间奢华，并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了世界，我实在想不出她们还想要什么。身处一个世界，并不能理解另外一个世界，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农民了，他们劳作在山水之间，没有公文劳形，无忧无虑。可惜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苦了。

　　上面说到，所谓美女的悲剧，有的是时代脉搏的产物，像貂蝉、西施、陈圆圆，几千年才有一个。而和平年代的美女的“悲剧”，想来大体有以下几种情况：
　　（1） 鹤立鸡群，导致群芳嫉妒，于是遭到孤立、排斥、冷落，除了男人就没人理她们；
　　（2） 成为无数好色男人的玩偶和夺艳的目标；
　　（3） 风华易逝，容颜易改，光阴似箭，岁月荏苒，日月如梭，倏地美景不在，成为昨日黄花，当初多好的大姑娘，现在变为腌咸菜；

　　如果让我为此做点评价，我会说，这都是天的规律。“天之道，其犹张弓欤？高者抑之，下者举之；有馀者损之，不足者补之。天之道，损有馀而补不足。”一件事情太完美了，太突出了，是老天也不喜欢的，他会想法子折磨你，挖空你，让你衰败下去。正如同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，往往遭人愤恨，结局不会美妙；也正像一个庞大的帝国正如日中天，却毁于一旦那样，大自然是不喜欢突出的棱角的。所以，美女遭到外界的刁难，那都是天道的结果，算不上是“悲剧”。至于第二条，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，因为那是两性之间的游戏，再过五千年还是这个样子。

　　至于这第三条，值得大说特说，因为人们认为女性的“悲剧”几乎都是因为这个了。本来，凡事有荣有衰，这也是自然的规律，但是由于美女们没有认清、没有把握，所以演绎了无数的悲欢离合。得意的时候，睥睨喝彩和鲜花，纵横情场，忘乎所以，老迈的时候，吊影相怜，自怨自艾。于我看来，这都是活该，“妆成每被秋娘妒”，“血色罗裙翻酒污”，结果“今年欢笑复明年，秋月春风等闲度”，“暮去朝来颜色故，门前冷落车马稀，老大嫁作商人妇”，最后只能“梦啼妆泪红阑干”。你说这不是活该是什么？培根说：“一个人有了放荡的青春，就一定会有悔恨的晚年。”美女们在一个个男人的驿站中停留，一面向他们抛媚眼、竭尽诱惑之能事，一方面又故作清高，装作守妇道的样子。调情是她们的本能，但是却又想得到贞节牌坊，既想作众人追求的大众情人，又要做情操的典范。孤傲的她们一旦失去了才貌的本钱，也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，然后叹这是悲剧。我说，这是自作孽的结果，怨谁呢？